那个自杀了4次的女孩结婚了

北京中科医院都是假的 http://pf.39.net/bdfyy/zjft/161225/5154126.html

近段时间,情绪一直不好。想到死,也想到与死相关的人与事。

然后就想到苏。

她是我曾在某个文学论坛相识的文友。

也曾被推入人世的绝境,自杀4回,满目无光,无人声援。但终于一点一点地挣扎出来,重新活在阳光下。

几年前,她结婚,生子,走入尘世的温暖之中。

她告别往昔种种,活成新的人。

这真是为数不多的人间小团圆。而现在,我想告诉你她的故事。

00年代,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文艺论坛。

有一些,小到只有几十个用户。

但也有好处。那些人,会渐渐成为网友,甚至成为朋友。

我和苏,便相识在某个论坛上。

那时,苏写诗,极其灰凉,但出现得不多。我一直印象不深。直到有一天,她在论坛里发帖,说:自杀未遂。从医院回来,缝了十三针。

这是她第2次自杀。

我们都吃了一惊。

当即都涌来,跟帖,留言,发消息,小心地问她怎么回事。半晌无声。又在群里互相打探,依然不得要领。

两天以后,苏回来了,她重开一帖,说:

从一种疼到另一种疼,

从一场雪到另一场雪,

与春光有关的情节,依然没有来。

这一路,

唯有往事不死,暴风不灭,

唯有无用的言辞,在无人的座位上

诉说最短的发生,

和最长的绝望......

苏的文字刻骨,密布着“疼、死、空”之类的字眼,十分用力。

我先前不知内里,只当是修辞,或者文青们最迷恋、也最擅长的对现实的戏剧化处理,不以为意,哪怕她亦说过:一个女人,苦到极处,内心千军万马,张嘴却犹如抽丝,言不由衷,辞不达意,一下笔,犹犹豫豫,彳彳亍亍,竟成了诗。

直到该帖发出,方觉她境况艰难。

人都是惜命的。无论如何,要不是绝望到极处,都不会走上这条路:自毁。

到底是什么样的情节,正在这女子身上发生?

那些日子,谣言四起。

有说她丈夫出轨,有说她爱了不该爱的人,有说她正承受暴力,有说她被羞辱,被欺骗,尊严扫地,无以化解……

七零八落的猜测里,每一种,都是常人避之不及的狼藉。

“苏。倘若你需要,我随时都在。”

发出站内消息以后,我本以为,等不到她的消息。

三天以后,她回复我:“我加你QQ好吗?”

我留了号码。

当即,QQ收到验证消息。

那天晚上,我们聊到凌晨三点。

仿佛她就站在面前,半生全部展开。

在字符的滚动里,苦难争着抢着,轮流发出声音。

苏是小地方的人。

父母早年离异,她跟母亲。

想念父亲的时候,她会忍着。

一旦说出“爸”这个音节,母亲要么大怒,歇斯底里,诉说他的种种丑恶;

要么哀叹,说自己误入歧途,半生蹉跎。

好在无惊无险地长大了。

她以为,这一生,她也会做一个老师,找一个普通男人,嫁人,生子,平平静静过一生。

不成想,属于苏的,没有这样的福荫。

21岁那年,蛇爬出洞穴,厄毗米修斯迎娶了潘多拉,第七封印被揭开,神的审判来临。

她被强暴。

对方说,我爱你,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。

她沉默下来,眼一黑,头一闷,逼迫自己接受,成了他的女人。

能不答应吗?

那么小的地方,一旦声张,母亲无法接受,自己成为破鞋,整个家族都要蒙羞。

她什么也没说,就像什么也没发生。

两个月之后,他告诉苏,他没工作,没钱,并且还同时交着另一个女朋友。

而他分不了,甚至会结婚,因为对方是做生意的,很有钱。

苏五雷轰顶,坚决要离开。

那一天,他第一次动手打了她。

她至今不明白,在那种情况下,他为什么要打她?暴力倾向?掩饰虚弱?以新矛盾转移旧矛盾?不得而知。

总之,她的噩梦开始了。

生活的飓风正在袭来,将她连根拔起。

忽尔向荒漠,忽尔坠低谷,忽尔登高楼,忽尔入地狱。

他控制苏的交友,苏的生活,苏的工作,他拿起她的日记本,追问每一个名字,嘲讽每一桩心事。

她质疑:“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?”

他冷笑:“就凭老子睡过你!”

他的另一个女朋友赶来,数年如一日地,在短信里骂她,那种脏话,即使你用脚趾去听,也有十指连心的疼。

她在苏的公司门口闹,将她拖到大街上,抽打她,骂她是“免费的鸡”。

她打电话给苏的母亲,造谣撒泼:“我抓到你女儿和我男人在床上……”

母亲,那个饱经苦难一身病痛的母亲,被辱骂得动弹不得,挂完电话,一个人坐在落日的院墙下嚎啕大哭。

她成为著名的耻辱。

成为肮脏的形容词。

成为一滴泪,在黑色的青春里,日夜兼程,湍流不息。

没有朋友,亦没有家人支持。

他是她唯一的体己人,所有委屈与破败,只有向他袒露,方不觉危险。

但他终于也烦了。

有时也安慰,有时却加害。

他接她的电话,又一次听到她哭,说:“哭灵哭丧,成天哭哭哭,运气都被你哭霉了……”

甚至打得更勤。

他们发生争吵,两个愤怒而绝望的人,都是易燃品,都是嗜血的兽,他打她,疯狂地、狠决地、不留余地地,拳头如冰雹,落在她的头、背、腰、腿……上。

她倒在地上,一声不吭,逐渐感到呼吸困难……

他绷直他的腿,蓄了全身的力气,向蜷缩的她继续狂踢。他想要她的命。

这就是所谓的爱情!

这就是他许诺的太平盛世,圆满余生!

这就是众里寻她千百度,衣带渐宽终不悔。

……

往事已成空,还如一梦中。

那样白衣胜雪,才冠三梁的女子,在自己的劫难中,动弹不得,奄奄一息。

她不觉得疼。只想死。是的,只想死。

她积攒了最后的力气,忽然站起,向墙壁冲过去,被他抱住。

他发泄完毕,剩下一具软弱的、哀愁的皮囊,不再有力气和愿望施暴。

他看着她,看着这俗世的弃儿,他曾经的猎物,如今拔剑对阵的恋人,看着她的血迹斑斑,她的污渍横陈。

她已经不哭,也不再叫喊,只是躺着,像被剜掉心脏的比干,面如死灰,不再挣扎,他涌出一阵阵愧疚。

他抱着她哭,泪水滂沱,不能自制。

他说对不起。

他说自己罪该万死。

他说有时间,带她去看看一身的伤……

这浮世,杀机起伏,楚歌未息。

苏第一次自杀。

她在某个被暴力加害的夜晚,趁他离开,在出租屋里,吞下半瓶安眠药。

世界陷入一团宁静的黑暗。

她后来想,就这样也可以。

比之于生之煎熬,死的安宁,于她而言更具吸引。

可是前往天堂的路,也一波三折。

他忽然赶来,看见已经昏迷的她,医院,洗胃,治疗,打点滴。

她睁开眼睛,又见熟悉的人世,没有任何喜悦,只有一个念头:救活了也没用,我等下就跳楼。

他跪在她床前,说自己的愧疚,也说自己的无可奈何。

他说自己很爱她,只是现实不允许他放弃另一个。如果他有了钱,就立刻娶她。

他为买稀饭,一口一口地,喂到她的嘴里去。

他买来毛巾,打来热水,帮她擦洗身体。

她终于掉下眼泪。

或许,这就是劫,逃不过的。于是闭上双眼,不再挣扎。

他在她安静以后,再次离开,将去找另一个女人——关机——冷漠——撒谎——争吵——殴打的模式一次次循环。

而暴力在默许之后,必然不断升级。

出院不久,她说,我有了新男友,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。

他将她的脸抠出道道血痕,说,我要毁了你!

她冲出家门,在大街上像疯子一样奔跑。

警察来临的时候,她撩起上衣,肚腹如乌蛇,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。

他在警局里许诺,远离她的生活,但一回家,他又站在巷口,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,等着她回来。

她想同归于尽

在暗夜里,等他睡着,用烟灰缸砸向他的头。

他惊醒,面目狰狞,飞起一脚,踢向她的脸。

她感到鼻血喷溅,但不疼。

人一旦心死,肌体的触觉,敏锐度真的会大大降低。

他又扑上来,继续拳脚相加,继续扯着她的头发,一边骂脏话,一边往死里打。

他把她从地上拎起,又打回地上。复又提起,再次踢翻。

他抠住她的腮帮,使劲往两边撕。他说要撕烂她的脸。

他揪起她的头发,把她的头一次又一次地往墙上磕。磕完了,拉回来,再磕。

往复循环,已近癫狂。

她瞥见卫生间的镜子上,两个血人,凶光四溢,《水浒传》里,状元桥下,镇关西应该也是这样子吧!

后来,她又报过几次警。

但调解之后,状况依然如故……

“你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吗?就是与世隔绝。没人经过你的孤岛,没人知道你正在翻来覆去地死亡……”

她挣不脱,只有离开。

她再次吞下药丸。

或割腕,和溺水。

她沉入泳池之中,放弃挣扎,想一了百了。但所有的泳池边,都有一个救生员。她依然没有如愿。

传说中有一种鸟,要被烈火烧次,被洪水淹没次,被箭矢刺伤次,被毒药煎熬次,然后才得已新生。

苏说,我就是。

两年以后,苏去往另一个城市生活。

她遇见新天新地,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。

他赶来,像猎犬一样,顽固地搜寻和等待。

又给她打电话,一遍又一遍,说浓烈的痛苦,和刻骨的思念。

他半是哀求,半是威胁,说:“你不见我,我就不走,我会动用白道黑道的关系,挖地三尺,也要把你找出来!那时候就有你好瞧的!”

她知道他做得到。她知道他的手段,知道他犯过事,抢过劫,逼良为娼,入户行窃,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。

她乖乖站出来,重复她的升腾与坠落。

……

苏告诉我这些事情的那晚,他不在她身边,去陪另一个女人。

她说:“我不知道自己是病了,还是受了控制,竟然很爱他。只要他在,他继续打我,好像也可以……”

可是,怎么是可以的呢!

她已经有自残的迹象,并且逐渐激烈。

就好像一种接力,他停止施暴,她就接了过来,对自己施暴。

对别人有多恨,对自己就有多狠。

她抽自己耳光,击打自己的身体,割开自己的手腕……就像对待一个敌人。

任何一个受害者,从来都不是真正地接受暴力。

他们只是转移为一种潜意识,认为自己是肮脏的,污秽的,有罪的,理应被惩罚,才在被恶凌迟时,能少一些痛苦。

“苏,你走吧,走得越远越好,就像罗得一样,往前跑,别回头。”我只有反复劝告。

《创世纪》里,神将硫磺与火从天上降下,要毁灭所多玛和蛾摩拉两个罪恶之城,天使引领罗得全家,催逼他们出城去避灾,又警告他们不可回头看,不可在平原站住,要往山上逃跑,免得被剿灭。

不料罗得的妻子没忍住,她在队伍的末尾,回头一看,立即变成了一根盐柱。

苏跑不了。

她病态地爱着他。

她也会回头。

那以后,我在群里,告诉了苏的大概情况。

均无良策。

我们都是无能的文人,没有力挽狂澜的勇气,没有扭转乾坤的决心,亦没有与罪恶长期对话的精力。只是安慰,哪怕同样无力。

苏偶尔还写诗。

她写:

在时间的水边吞吐火焰和白雪

被捞起的句子

挣扎着,喊醒陈年的疼

之后不久,她给我留言:我要经过你的城市。

她站在N城火车站。

我没想到苏如此年轻。

面上颜色如雪,着白衣,披长发,荡荡地来,漾漾地走。

只是极其紧张,一辆公车从她身边经过,摁了一下喇叭,她周身一抖,惶然四顾,疾步走开。

还有,她的腕上缠着纱布。

那时正是浓春,花朵赫赫扬扬。

我们坐着的茶馆窗下,有一面影墙,上有两行竖排字:如烟往事俱忘却,相逢一笑泯恩仇。可是,如果不是往事,而是此时事呢?

“我要去东莞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他在那……我刚从那回来,但我前脚走,他后脚就去找那个女人了。我想回去问问他,最后一次,问他到底是要我,还是要她。要她,我就死在他面前;说要我,我留下来,以后,不管多穷多苦,再无抱怨……”

她在随身小包里,藏了一把刀。

准备一旦遭受拒绝,就割破喉咙。

她一意赴死,却没有狰狞的表情,只是哭,只是哭。

我从没有见过任何人,掉过那么多的眼泪。我第一次觉得,《淮南子》里说,“犹忧河水之少,泣而益之”,好像也是可能的。

苏说,三年来,都是这么过的。

“你不要去,苏。你还这么年轻,犯不着这样犯混,有的是机会和希望。”

“不,我等了三年,我没办法了,我受不了了。我要一个结果。”

“苏,你不要让你父母跑那么远去为你收尸……他们老了,你这样对他们太不善良了。”

但她依然要走。

只是答应,这一路与我联络,不间断地。

那晚,她坐上前往东莞的长途大巴,而我一夜未眠。

告诉论坛里的其他人,大家都慌了,纷纷觉得危险,建议我报警。

可是,这如何报?

没有案情,没有威胁,没有受害者,甚至没有伤及他人的危险。

那个可能施暴的人,就是那个可能死去的人。她想杀的,不过是自己。

苏在次日清晨抵达东莞。

她本以为,这一生,总算可以清晰了。

但没想到,人不在。她打开他的出租屋,空空荡荡,都走了,亦打不通电话。

她像《集结号》里,那个被遗忘的士兵,一个人,面对着无人的战场,不知如何是好。

她等了两天。

不吃不喝,不言不语,连哭都不会了。

那样的心如刀割,万念俱灰,隔着千里,我都有所感觉。

“苏,回家吧,要不,来我这里,我陪你!”

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捱过那些夜晚。

只知道,一周以后,她把他的衣服剪碎,被褥抱到洗手间,点燃打火机。然后抱着双臂,站在门口,看着棉絮沉默地烧。

那样执拗、滚烫、要人命的烧灼,就像她一样。

没有明火,但更具毁灭性,一旦开始,覆水难收。

烧完以后,她回了她的城市。

她告诉我:“我会好好的,好好工作,好好生活,你不要担心。”

她以为,困苦收梢,自此步步踏花,春风罗裳,一路自由洁净。往事俱成红尘万丈,余生便得化外一方。

但事情没有完。

生活从来没有真正的句点,折磨犹如余震,一波又一波。

几天以后,他看到满室狼藉,怒不可遏,赶到苏的城市,重又施暴,重又折磨,重又和好,重又继续先前的沉沦。

苏第4次自杀。

她再次切开自己的手腕,任由血液汹涌。

苏。

那个诗句凛然,面容如雪的苏。

我时常想起她。

那个黄昏,她离开N城,登上去往东莞的大巴。

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,她显得那么小,那么瘦,那么白,衣裳那么旧。仿佛谁都可以欺负,但谁都不忍欺负。

那样的人,理应匹配的,是鲜衣怒马,曲水流觞,陌上少年缓缓归。

却哪知,她所遭遇的,竟是凄风苦雨,蜚短流长,人生长恨水长东。

是谁说,美要么成为祭品,要么,成为恶本身。

在苏身上,恰如其分。

后来,我偶尔还看到她写诗,只是来得渐渐少了。

而论坛,也逐渐冷清起来。

我转战榕树下,有了新的朋友,后来又盘踞新浪博客,再再后来,又是豆瓣、微博、知乎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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